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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读《东周列国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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读《东周列国》之三十三--礼

儒家常提到礼,源于孔子推崇的周礼。礼并非现在讲的文明礼貌的礼,而是指社会行为的规范,范围很广,包括国与国之间的,也包括人与人之间的,体现宗法制的原则和精神。

《东周列国志》中有许多关于礼的记录:

鲍叔牙向齐桓公推荐管仲,桓公让鲍叔牙召管仲来,问一下学识。鲍叔牙说:“君欲用管仲,必须授以相位,厚其禄入,以父兄之礼待之。对非常之人,必须以非常之礼对待,君应卜吉日并郊迎,四方听说君尊贤礼士而不计私仇,哪个不想效用于齐?”

齐桓公郊迎管仲,问要修国政立纲纪,哪个为先。管仲说:“礼义廉耻,国之四维,四维不张,国乃灭亡。君欲立国之纲纪,必张四维,纲纪立而国势振。…卿建贤士,使教于国,则民有礼矣。”

宋将南宫长万被擒,后获释放,宋闵公常以此事戏弄之。大夫仇牧谏道:“君臣之间,以礼相交,不可戏也。戏则不敬,不敬则慢,慢而无礼,悖逆将生。”闵公不听。后来南宫长万杀宋闵公。

楚文王虏蔡哀侯,欲烹之。鬻拳苦谏,文王不从,鬻拳以佩刀逼迫文王答应赦蔡哀侯。鬻拳说:“王幸听臣言,楚国之福。然臣而劫君,罪当万死。”楚王赦鬻拳之罪。鬻拳说:“王虽赦臣,臣何敢自赦?”以佩刀自断其足,大呼:“人臣有无礼于君者,视此。”

齐桓公到陈敬仲家饮酒,甚乐,天色已晚,索烛尽欢。敬仲辞谢说:“臣止卜昼,未卜夜,不敢继以烛也。”桓公说:“敬仲有礼哉。”赞叹而去。桓公以敬仲为贤,使食采邑于田,为田氏之祖。

晋献公欲立骊姬为夫人,命太卜郭偃用龟卜,又命史苏用筮卜,得观卦之二六,史苏说:“礼无二嫡,诸侯不再娶,所谓观也。”

鲁国庆父弑君,齐桓公想趁此灭鲁国,大夫仲孔湫说:“鲁,秉礼之国,虽遭弑乱,一时之变,人心未忘周公,不可取也。”

郑太子华失宠,想依靠齐桓公夺位,管仲说:“诸侯所以服齐,礼与信也。子奸父命,不可谓礼,以好来而谋乱其国,不可谓信。”

周襄王命宰周公孔赐胙于齐,齐桓公要拜受,宰孔说:“天子有命,齐侯年老,而劳苦功高,不用下拜。”管仲说:“君虽谦,臣不可以不敬。”桓公下阶再拜稽首,才登堂受胙。诸侯皆服齐之有礼。

西戎主赤斑派繇余出使秦,秦穆公带繇余游苑囿,夸耀宫室苑囿的华美。繇余说:“君建此,是役鬼还是役人?役鬼则劳神,役人则劳民。”穆公问:“你们戎夷无礼乐法度,怎样治理?”繇余笑道:“礼乐法度,是中国所以乱的原由。从上圣创为文法,以约束百姓,仅仅小治,此后日渐骄淫,借礼乐之名,以粉饰其身,假法度之威,以督责其下,天下怨望,因生篡夺。戎夷则不然,上含淳德以遇其下,下怀忠信以事其上,上下一体,无行迹之相欺,无文法之相扰,不见其治,乃为至治。”穆公默然。

晋里克等杀奚齐、卓子,派屠岸夷迎公子重耳即位。重耳疑群公子尚多且奚齐党未尽,不肯去,辞谢使者说:“重耳得罪于父,逃死四方,生既不得展问安侍膳之诚,死又不得尽视含哭位之礼,何敢乘乱而贪国。”

秦晋交兵,秦擒获晋惠公。秦穆公夫人穆姬,为晋宗亲之女,要自焚谏穆公释放晋惠公。内侍问:“晋侯见利忘义,自取囚辱,夫人为何要求释放呢?”穆姬说:“仁者虽怨不忘亲,虽怒不弃礼。”

重耳等人逃到齐国,齐桓公遣使郊迎,设宴款待,择宗女中之美者纳于重耳,赠马二十乘,每天送米和肉。重耳大悦,叹道:“向闻齐侯好贤礼士,今始信之。”

齐桓公卒,公子无亏争位,世子昭逃到宋,宋襄公欲出兵纳世子昭,传檄诸侯。檄至卫国,大夫宁速说:“立子以嫡,无嫡立长,礼之常也。”

郑文公带夫人文芈(楚成王妹)劳军,文芈带两个女儿拜见成王,成王见两个外甥女美貌,大喜,使侍寝,纳入后宫。郑大夫叔詹叹道;“楚王其不得令终乎?享以成礼,礼而无别,是不终也。”

重耳逃亡到宋,宋襄公命人郊迎授馆,待以国君之礼,馈之七牢。重耳到楚国,楚成王亦待以国君之礼,设享九献。

晋文公建三军,问是否可征用。赵衰说:“民未知礼,虽聚而易散。君盍大嵬以示之礼,使民知尊卑长幼之序,动亲上死长之心,然后可用。”

晋大将魏犨不听军令,晋文公想杀之,派赵衰问其伤情。魏犨装束而出,说:“君命到此,不敢不敬,故勉强束胸来见你。自知有罪当死,万一获赦,将以余息报君父之恩。”赵衰复命文公,说:“魏犨虽伤,尚能跃踊,且不失臣礼,不忘报效。君若赦之,后必得其死力。”文公只将其革职,使立功赎罪。

晋文公因有诸侯不听号令,想讨伐。狐偃说;“伯主所以行乎诸侯者,莫不挟天子之威。不如以朝王为名,号令诸侯,视其不至者,以天子之命临之。朝王,大礼也,讨慢王之罪,大名也。行大礼而举大名,又大业也。”

秦大将孟明率师伐郑,过周北门,传令左右,免胄下车。周襄王带人往观秦师,王孙满说:“礼,过天子门,必卷甲束兵而趋,今止免胄,是无礼也,无礼则易乱。”

晋文公卒,襄公即位,居丧期间,秦派兵伐其盟国郑,先轸欲率兵击秦军。赵衰说:“秦虽可击,但吾主苫块之中,兴兵革,恐非居丧之礼。”先轸说:“礼,人子居丧,寝处苫块,以尽孝也。剪强敌以安社稷,孝孰大焉?”

晋襄公释放秦三帅,先轸唾其面,说:“咄,孺子不知事如此,放虎归山,异日悔之晚矣。”襄公方醒悟,拭面而谢:“寡人之过也。”后来翟兵犯界,襄公欲派先轸率兵,先轸说:“臣忿秦帅之归,一时怒激,唾君之面,无礼甚矣。臣闻‘兵事尚整,惟礼可以整民。’无礼之人,不堪为帅,愿主公罢臣之职,别择良将。”

晋悼公弟扬干,司马魏绛整肃行伍,发现其违军令,杀其仆御。扬干到悼公前告状,悼公欲杀魏绛。魏绛上书讲明大义,又有士鲂、羊舌职等解说,悼公醒悟,大骂扬干:“不知礼法,几陷寡人于过。”命押往公族大夫韩无忌处,学礼三月,方许相见。

晋、鲁、卫、曹四国派人出使齐,晋大夫郤克眇、鲁上卿季孙行父秃,卫上卿孙良夫跛、曹大夫公子首驼,顷公为博母一笑,命在国中选眇、秃、跛、驼各一人,分别为四使节驾车,让其母萧太夫人在台上观看。齐上卿国佐谏:“朝聘,国之大事,宾主主敬,敬以成礼,不可戏也。”顷公不听。四使节被人戏弄,认为受辱,共同请兵伐齐报仇。

郑公孙黑杀上卿良霄,公孙侨(子产)抚良霄尸而哭,并择地葬之。公孙黑欲杀公孙侨,上卿罕虎说:“子产加礼于死者,况生者乎?礼,国之干也,杀有礼不祥。”

楚灵王欲合诸侯,右尹伍举说:“臣闻欲图霸者,必先得诸侯,欲得诸侯者,必先慎礼。”

吴王阖闾攻入楚都,宿于楚王宫,淫其妾媵殆遍,又欲乱楚王之母伯赢。伯赢闭户,以剑击户,说:“妾闻诸侯者,一国之教也。礼,男女居不同席,食不共器,所以示别。今君王弃其表仪,以淫乱闻于国人,未亡人宁伏剑而死,不敢承命。”阖闾大惭。

越王勾践入吴为质,夫差登女姑台,见越王及夫人端坐于马粪旁,范蠡操棰立于左,君臣之礼存,夫妇之仪具,说:“越王不过小国之君,范蠡不过一介之士,虽在穷厄之地,不失君臣之礼,寡人心甚敬之。”

卫父子争国,子路为救主人而入城,身负重伤,将死,说:“礼,君子死不免冠。”乃整结其冠缨而死。

晋智伯戏韩虎之名,韩虎谋臣段规说:“礼,不呼名,惧触讳也。”

李斯向秦王政举荐尉僚之才,秦王以宾礼召之。尉僚见秦王,长揖不拜,秦王答礼,置之上座,呼为先生。

秦始皇以为周公作谥法,子得议父,臣得议君,为非礼,今后除谥法不用。

古人认为礼是用来维护社会秩序的,“上下有义,贵贱有分,长幼有序,贫富有度,凡此八者,礼之经也。故上下无义则乱,贵贱无分则争,长幼无等则倍,贫富无度则失。上下乱,贵贱争,长幼倍,贫富失,而国不乱者,未之尝闻也。”

从历史上看,儒家是越来越强化这种礼,特别是上下之礼,即越来越强化等级观念,也就越来越背离和谐。

(此贴只以《东周列国志》的内容为依据,未考证历史,那应是有关专家的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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