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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读《东周列国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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读《东周列国》之三十四--鸡鸣狗盗

秦昭襄王听说齐孟尝君之贤,愿以宗亲泾阳君悝做人质,换孟尝君来秦。孟尝君当时为相国,不想去,齐湣王顾忌影响两国关系,送泾阳君归国,并派孟尝君出使秦。

孟尝君同宾客千余人,车骑百余乘,入咸阳,谒秦王。秦王降阶迎接,握手为欢,孟尝君以白狐裘献秦王,秦王准备立孟尝君为相。樗里疾忌孟尝君,派门客以孟尝君会借秦权暗中为齐说秦王,劝秦王不要用孟尝君。樗里疾又以孟尝君等人居秦月余而了解秦的情况为由劝杀掉孟尝君,秦王命软禁孟尝君在馆舍。

泾阳君在齐时,孟尝君厚待他,所以很感激孟尝君,私自见孟尝君,告知欲加害他的事。孟尝君向泾阳君问解脱的办法,泾阳君知燕姬受宠,让孟尝君贿燕姬而求她美言,孟尝君以白璧两双托泾阳君献给燕姬,而燕姬则希望得到白狐裘。孟尝君只有一件白狐裘,已献给秦王,让宾客想办法,众宾客束手无策,最下坐有一客称能狗盗,可以拿到裘。当夜装束如狗,从洞中潜入秦宫库房,等守吏熟睡,取其钥匙,开藏柜得到白狐裘,盗出给孟尝君。孟尝君通过泾阳君献白狐裘给燕姬,燕姬很高兴,以戮贤而阻天下贤士来秦说秦王,秦王同意放孟尝君还齐。

孟尝君惧秦王反悔,马上出发,急驰到函谷关,已半夜,关门已闭,需鸡鸣时才开。孟尝君思虑追者到,急欲出关,宾客中有人学鸡鸣声,引起群鸡尽鸣,官吏以为天亮,验券开关门,孟尝君等人得以逃脱。等樗里疾知道秦王放孟尝君,入见秦王,秦王大悔,派人去追,已经赶不上了。孟尝君对宾客说:“我得以脱虎口,是鸡鸣狗盗之力。” 众宾客自愧无功,从此不敢怠慢下坐之客。

孟尝君养的宾客众多,客舍分三等,上等为代舍,中等为幸舍,下等为传舍。代舍的意思是其人可代自己,是上客,食肉乘车;幸舍的意思是其人可任用,是中客,食肉而无车;传舍只供饭食而不致挨饿,出入自便,是下客。这些鸡鸣狗盗的人从此都列入代舍,成为上客。

我想,最初时这个故事是想告诉人,哪怕是最不起眼的技能,甚至为人不耻的技能,在关键时刻都可能起大作用。但我不知是否这种技能从此就可上了台面,而成为光荣的职业,从这些人成为上客可知很可能会这样。

易牙精于烹调,被推荐给齐桓公,更杀幼子以人肉味进桓公,得桓公宠信,后来执掌兵权,干预政事,成为卫姬之党。桓公死后,支持公子无亏争位,失败后逃鲁。

同样是宾客,作为也不相同。魏有隐士侯赢,年七十多,职业为守城门。信陵君(公子无忌)听说其素行修洁,好奇谋,驾车往拜,以黄金二十镒做见面礼,侯赢不受。信陵君摆宴,魏国的宗亲将相等贵客来到坐定,虚左边第一席,信陵君亲自迎侯赢赴会,尊为上客,而其他人都不以为然。侯赢荐屠户朱亥之贤,信陵君数往候见,朱亥绝不答拜,信陵君也不以为怪。秦军围邯郸,赵国向魏求救,魏王派大将晋鄙帅兵十万屯邺,不敢再进军。信陵君与宾客千余人准备赴赵难,过城门时向侯赢辞别。侯赢说:“公子养客数十年,没听说客出一奇计,而只是跟从你犯秦军,如以肉投饿虎,有何用?” 侯赢献窃符之计,并让力士朱亥随从,朱亥说:“我是市屠小人,蒙公子数次下顾,所以不报,认为小礼无用。现在公子急用之处,正是我效命之时。” 侯赢则自刭于车前,以报信陵君。信陵君窃得兵符,到魏军宣命,晋鄙不肯听从,被朱亥击杀。信陵君率军进攻,打败秦军,解邯郸之围。这是信陵君窃符救赵的故事。侯赢用的是谋略,朱亥用的是勇猛,符合一般人认为的士的行为,与此相比,鸡鸣狗盗是比较另类的技能,往往也会认为是下九流的手段。

晋公子重耳流亡十九年,终于回国即位,行复国之赏,分为三等:从亡为首功,送款者次,迎降者又次。三等之中,又根据劳之轻重,而分上下赏。重耳说:“夫导我以仁义,使我肺腑开通者,受上赏;辅我以谋议,使我不辱诸侯者,受次赏;冒矢石,犯锋镝,以身卫寡人,受复次赏。上赏赏德,次赏赏才,又其次赏功。奔走之劳,匹夫之力,又在其次。”有壶叔,跟随重耳十九年,负责管理食具,可谓忠心无二,但属奔走之劳类,也没有得大官。

从春秋到战国,攻伐日盛,功利之风也随之兴盛。功有很多种,如谋划之功、奋勇之功等,当然也有鸡鸣狗盗之功,才也就有相应区别。而无谋,往往更可能倚仗鸡鸣狗盗,这在特别情形下也很管用。

毕业不久,在一家公司做技术工作,产品每年要到邮电部测试。因管理问题,产品不能通过测试,老板有办法,可以让我们在测试室调试送检样品,当然可以调到符合要求。而我们的一位同事更厉害,虽然不懂调试,却会打麻将,晚上请各位测试人员打一晚麻将,第二天就通过测试了。真是各有各的道,有了这种人才,技术人员都省了。现在这种人才很盛行,比如能喝酒的推销员、会找娱乐场所的公关接待员、能和海关融洽的报关员等等,而且往往受到重用,受上赏,并有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。我曾在一家国企,一位如同小痞子的人,不知有何背景,领导千方百计要提拔,不能证明能力,就以带病坚持工作和综合素质高为由,把他人成绩列在其名下,报到上级,很快升职就批复了,可以分房子了。

如果在私营企业和家族企业(非上市),这种事也无可厚非,因为属于经营自主权范围的事,企业反正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。选拔任用亲信,如果不会使企业流失人才或管理混乱,而却使企业增强凝聚力和执行力,当然很好,要不然一些乡镇企业为何变成家族企业?问题是需要在一个公平竞争的法律环境下,在人可以自由择业的环境下(你有任人为亲的自由,我有不满意就离开的自由),在政府不会用公权力保护特定企业的环境下,在法律能保障劳动者的权利的环境下(至少劳动法要落实)。有了这样的环境,企业自然就在竞争中采用最适合自己的管理方式,选用最适合企业的人(而如果政府去保护特定企业,可能往往就等于保护了那种管理方式)。

现在私营企业越来越多,任人为亲可能会越来越普遍,就有一本管理的书《忠诚胜于能力》,就是直接表达了这种意思和愿望。还有曲折一些的:情商,说白了就是搞人际关系的能力,更白一些,就是能让上级满意或者权势满意的能力,会看眼色的能力。这也和目前的环境有关,中国的企业,产品的技术含量偏低,就算是高技术企业,大多数职位也没有多少特殊要求,往往是一个职位可选择的余地很大,以老板的角度,给谁都是赏赐,你们都需要感恩。而且多数私营企业主(或领导),因历史原因,文化程度低,知识匮乏,因机缘或特殊能力而到这个位置,见到受到更好教育和培训的下属,难免心里发虚。中国传统文化中,要尊上,上级要端足架子,给人高不可测感,但下属往往是受新式教育的,讲平等,不肯给足面子,使领导经常露怯丢脸。在许多企业,强化上下观念,树立权威,往往是主要管理措施和手段,以治人为领导能力。许多无多少知识和技能的少男少女受提拔则更容易理解,在他们面前,领导的话一句顶一万句,句句是真理,领导指向哪里就会打向哪里,没有分辨力,不怕有怀疑,不会心虚,领导心里能不舒服吗?

但如果在国企或政府部门,搞这种恐怕就不适当了,国企以国家为后盾,政府更掌握公权力,如果搞成狼狈为奸一丘之貉,那人民恐怕就不答应了。我们希望在私企无法保证公正时,在政府能得到公道,即政府要站在公正的位置上,不要再偏袒企业,使整个社会要有地方能让公正生存。当然我们更希望工会能有力量,能团结弱小的分散的劳工力量,以更强的声音说话,以制衡企业的强势,维护社会公正。

(此贴只以《东周列国志》的内容为依据,未考证历史,那应是有关专家的事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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