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砖与螺丝钉

有句流行的话:“XXXX是块砖,哪里需要哪里搬。”我们的社会确实需要砖,需要大量的砖,但一个社会只有砖能行吗?不要说高楼大厦,连个鸡窝都建不起来。我们更需要钢筋水泥,而一个大厦的高度,恰恰决定于钢筋水泥的质量,而不是砖的数量。这句话的实质是强调权,强调服从,强调领导的权威,而蔑视个人权利,蔑视人才的作用。一些人讲合理流动,来遏制以市场需要配置人力资源的大趋势,可是谁能讲得清什么是合理?是哪位领导认为合理吗?还是哪个部门认为是合理?

还有“做螺丝钉”,一堆螺丝钉能干什么,一堆废物而已,机器中需要螺丝钉,但只是少数,而且并不一定是必须的,一个机器的性能就更不是由螺丝钉决定的。

社会需要各种各样的人,就象高楼大厦需要各种各样的材料,我们可以推崇敬业,在其位就要干好本职工作,但并不是要满足于本职工作,我们也应当鼓励进取,鼓励去竞争其他职位,安于现状不是应当鼓励的。

我们曾经是一个农业社会,农业技术在几千年中发展缓慢,一代人,甚至数代人都难以看到技术的进步及带来的影响,往往只靠学习上一代的经验就足够了,绝大多数创新都往往是失败的,这是我们民族传统的保守文化形成的重要原因。而从工业革命以来,科技发展越来越快,只靠前辈积累的知识和经验已无法跟上时代发展步伐,但我们却固守而不知变通,所以中国很快就从所谓盛世而变成落后挨打。可是我们民族并没有真正认识到被侵略的原因,没有从自己传统文化中找到自己的问题,只是以盲目排外、痛骂侵略者来自欺欺人。

现代社会,科技发展更快,甚至一个人的一生中就可能看到一种新技术的产生、发展、衰落、甚至消失的全过程,如果不知进取,紧跟时代,死守已经落伍的东西不放,那很快就会被淘汰,固守已没有出路。

前几年MP3流行,当到处都卖时,某著名家电国企,要把MP3当作新的发展方向,3年后还有企业找我做这种产品,要到政府报项目,真让人哭笑不得。曾在一家香港企业工作,看到我对收音机比较了解,准备培养我做十年的收音机。我十多年前做过电话,那时在国内还是新产品,十多年后,现在还经常有人要安排我去电话厂工作,真让人要笑掉大牙。哪有那么多花岗岩脑袋,愚蠢到这个地步,连什么是落伍的产品都不清楚,怎样追赶国外先进技术?还不要被淘汰吗?我们在技术竞争中总是慢很多。

我们传统文化中,强调上下关系,强调领导的权威,领导更喜欢给人定位、画圈,不能越雷池半步,不然老总很生气,后果很严重。我曾在惠州一家航天部下属的企业工作,他们要培养我做EMC测试,给我安排解决一个产品的EMC问题,一个月的任务,我一个晚上就搞定了。不得以交给我设计任务,那是他们的高级工程师才可能完成的,而且要做半年以上,我两个月就基本完成。他们就不再让我工作下去了,处处设置障碍。老总看到我有与企业产品无关的通讯方面的书,让别人给我偷走。还曾遇到有的企业,竟然破坏我使用的计算机,删除我的设计文件。我喜欢通过网络查看最新的技术资料,大企业多数都不能上网,那家航天部企业甚至不搞网络,认为没有用。不是我技术有多高,而是那些企业中的技术人员眼界很短浅,知识很匮乏,只会做手头的工作,只会日复一日重复做过的事,如果换新产品根本不知如何下手,没有独立解决问题的能力,所以多数企业只能做加工。

这是领导的观念、思维、管理方式就决定了的,他们就喜欢砖和螺丝钉。在许多地方,待遇与职位挂钩,领导当然比下属待遇好,下属当然只能比领导能力差,这是我们的逻辑。单位为了强化领导的权威,刻意贬低下级,要把领导塑造成无所不能的完人,造成只有砖和螺丝钉的局面,就是《围城》中高校长的逻辑--把副教授聘为教授。在这种地方,创新只能是一句空话,也只能把引进和购买的产品吹嘘成自主知识产权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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